空条阿灯

我爱你 如磐石般坚毅

【承花】The Edge of Fragments

机车轮胎在雪里打滑,街上一片泥泞。骑车的人手上又用力转下油门,轰鸣声迸发闪过。纽约凌晨的最爱就是无人而知的疯狂。它和孤独接壤,疆域无边无际。

码头的渡轮迟迟没有起锚,每场告别成为它终生无数次的等候。雪花刚刚还在飘落的,现在已经停了。

机车在渡轮前刹住。来人摘下头盔,引航灯过分明亮,刺的他皱眉。他眯眼望向甲板上的人,就和过去无数次迫切寻找那双好看的紫色眼睛那样。

你为什么走前不和我说?男人从车上下来,侧身把头盔挂在后视镜上。

船上的人只不过摇摇头。他买的单程票,决定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他很久没有站在那么高的位置看过空条承太郎,只不过在他胸前的位置侧耳倾听他的心跳。机车头盔弄乱了承太郎的头发,可爱的发旋被乱七八糟的浓密黑发挡住,看不到了。

渡轮的汽笛呜呜的响起来,带着花京院向大洋那头漂去。离岸后他再也看不到承太郎的双手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来时匆忙,风迎面吹了一路,五年前即便在沙漠的夜里也温暖如火,在没有人发觉的身侧盖住他冰冷指尖的掌心也一样褪尽温度,再怎么也热不回来。白色的灯光散在水里,渡轮的航线割裂他最后一点青春的圆。

雪又开始下了,那是一次漫长的漂泊。

没有人说的清楚缠绵从何而起,悱恻又何时而生。睁眼后看到的天花板上,蜘蛛将灰尘和爱情一起织进网里,在墙角等待一个安静的吻。重伤和麻药让他以为失去了所有知觉,对方的舌尖却好似小剂量的毒让他欲罢不能。快乐是最直接的唤醒方式,幸福则绵延百里。命中注定,理所当然。回家,复学,毕业。花京院不会贪图太多,他爱跳脱和玩笑,按部就班也不失为一个好选项。偶尔他会和承太郎说这些都像是捡来的,承太郎会和他说这些都是他应得的,然后默不作声带着他拐进那条有CD店的街上,买一撂Sting的唱片和游戏光碟,顺路打一个樱桃冰淇淋,看他吃完,然后亲他的嘴角。

空条博士最爱海洋,次爱花京院。花京院被裹成球一样跟着承太郎走出船舱,一边大声为自己的地位打抱不平。伦勃朗号出发,从朗伊尔城北上七日,此刻正驶在北冰洋上,即将到达世界最北的新奥尔松。

甲板上的风太过寒冷,花京院开门就被吹的闭上了嘴。承太郎跟着考察队来过这里,这次走了他第一次来时的航线。听到后面的人没了声,好像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然后转身给后面的人细细整好围巾,拉着他走到栏杆旁。

那是一片蓝色的,剔透的世界。没有人声,只是海浪在翻滚,冰川消融开裂,海鸥盘旋引吭而鸣。这里未因极寒而万物不生——所有生命仿佛都在此孕育,才奔向全世界。这里安静而不寂静。两人都只是站着,默默倚在桅杆上。斯瓦尔巴特群岛的颜色温柔的恰到好处,阳光透过团絮的云照在雪山上,白色温吞,只有一层光晕覆盖,朦胧而神秘。一切又都好像刚刚出生,新鲜而明亮。

我把第一次外出考察海洋生物的地点选在了北极,承太郎打破沉默。

那时候我们不正好在赌气吗,花京院记仇似的故意翻了翻旧账。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担心了好半天。

因为选的时候我想,我到了北极,没有人找得到我,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这应该是一个适合冷战的地方。但是我很快就后悔了。承太郎把帽檐压低,我还没到没有信号的地方就开始想你了,所以之后我觉得看到的所有动物都像你。

花京院笑出了声。

真的——你看那只躺在雪里的野生海豹,和打完游戏裹着毯子倒在沙发上的你不是一模一样吗。

花京院笑的前仰后合,红色在这里显得很特别。承太郎看着他,无奈的说着真是够了,却也笑得撇开头去。

到后来我又去了很多地方才发现,等两人都缓过来,承太郎接着说,海洋很像你。

花京院微愣。

想用歪理为自己辩护吗?他斜眼带着笑意看承太郎,承太郎低头看海。

六月中的北极正是极昼,总让人担心感觉不到时间流动。花京院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显得格外兴奋,跟着空条博士的团队到处跑来跑去:攀爬岩壁去找燕鸥的巢穴,划小艇到浅滩和企鹅游戏,跋涉在雪原上用望远镜找斯瓦尔巴特驯鹿。承太郎处理资料脱不开身时,他就和船上的人一起探险。等到空条博士的考察全部结束,花京院和小镇上以及团队所有人都已经打成一片。这些人甚至知道了空条博士家里的床上有一只蓝色海豚抱枕。为此,饯别的晚餐宴会上吃着烟熏鱼肉时,承太郎狠狠的给花京院灌了一口当地的高度烈酒,然后在花京院呛出眼泪的时候默默给他换上一杯不那么冰的橙汁。

离开时的那天是他们半个月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傍晚。傍晚持续了很久,整个海面都是橘色的,粼粼的反着光。花京院拿着相机做完最后的摄影工作,承太郎端着热咖啡给他暖手。花京院翻着照片,突然觉得天地间过于单调,他抬头望向海面开始发呆,承太郎便站在他身侧。船驶离到小镇已经看不见时,两人间的静默已经够长,就快沉进海里。无人的北极是孤独的圣地。这么想的时候,花京院突然看到一个庞大的黑色剪影。

那是蓝鲸,承太郎说。

蓝鲸——花京院记得有种鲸鱼的叫声频率异与其他,常年只能靠缥缈的概率遇见同类。但大多是时候他觉得孤独不需要这么多理由,只身一人就可以是。它有海洋这个永远和它厮守的恋人,但海洋也在孤独里挣扎了成千上万年。

花京院没能想清海洋和他的相似之处在哪里,那枚巨大沉默的躯体就下沉而去,潜入深海,那里是它永远的极夜。


承太郎跟着蓝鲸去看过太多地方的海。北冰洋是十七岁的花京院,没有人知道他一个人在天寒地冻里呆了多久。而十九岁的花京院是加州的海岸。沙滩旁收音机里的无名曲调在他们敞篷跑车旁一闪而过,他们迎着棕榈树和夕阳飞驰。承太郎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落日飞车,但他发现十九岁的自己幼稚的过分,甚至疯狂的不像话。两个人在二十岁的前夕把跑车撞进路边低矮栅栏,开进度假别墅的花坛,在被捉到前弃车跑去最近的沙滩混进人群一起在潮湿的沙子上留下一串脚印。两个人在那里捉螃蟹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围着篝火吃烤肉,然后等欢歌载舞的人群散尽,月亮也亮堂堂挂在天上,沙子像是流动的光,残留白天的温度。他们曾经在热带海岸的火堆旁慢慢入睡,不动声色的翻身,希望一翻就能翻到对方身边去,但现在他们能伸手触碰对方滚烫的嘴唇,闭上眼睛听海风将他们轻轻拢到一起。这个一触便无法收回的吻最终演变成干柴烈火。第二天两人在房间里醒来,落地窗的玫色窗帘透着新一天的灿烂阳光,把房间照的迷离。承太郎用吻拂过花京院眼睑的伤疤,伸手去贴合对方的手掌无意识的比较,然后向下伸出手臂搂住年轻人柔韧的腰。他第无数次意识到热情也是枕边人的发色的一种含义,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平面会串起他们身前身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等待紫色眼睛睁开的时间里,承太郎开始思考二十一岁的花京院,二十二岁的花京院,二十三岁的花京院。他们可以在海上漂泊一辈子,在船上升起黄色的旗,所有人都会像躲避霍乱一样催他们离开岸边。但幸好,他们不用在岁月里被蹉跎掉大半人生。*

实际上到了很久以后,承太郎才又在以色列以西想起花京院非常喜欢明亮的绿色。摩西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故事的最后消失在对岸约旦死海旁的山丘上。审判是不公的,勇气则是可畏的。路过死海时承太郎看到棕榈树,于是在纽约雪夜融化的记忆又从地上凝固成海盐的晶体,愈叠愈厚。他在岸边停留了一个安息日,那天的海面就像是绿宝石熠熠发光。无故永别的恋人脱离爱情的桎梏只想让他变的更好。蓝鲸在北冰洋悄悄送给花京院海洋的秘密,是不是那一天起两人就貌合神离。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一个解释,也不会有人给他一个解释。他相信爱人的关系像是实验室里的黑咖啡,极烫和极冰才是最佳,其他温度再怎么合适也难以入喉。近二十年的杳无音信,花京院在大西洋的某处遇到那条鲸,一路上时不时浮出水面喷着水花,引着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谁能找到他?这是一个空条博士也无能为力的学术难题。焦头烂额时他拿起电话听到忙音,放下听筒期待每一次响铃。桑塔安纳州吹来的飓风或许带着一丝希望,因为海上的风眼可能就是花京院。

-

*Pay tribute to El Amor En Los Tiempos Del Colera

*旅游素材有参考

评论(4)

热度(49)